莫能审其生出本末

所见即所得

大薛丨下酒茶

最后一段是必须誊抄进本的清甜!

臧无:

  小城里有位爷。


  这位爷啊,能写诗词歌赋三千首,荤段子也比别人讲得溜,能贫有胆儿会干架,驾着他那匹千里马从街市酒肆的灯红酒绿里穿过,半个城的姑娘都想跟他私奔。


  这位爷曾从楼里走出来鼻孔朝天下巴看人,浑身花花绿绿乱搭风,乍一看跟只漂漂亮亮的虎皮鹦鹉似的。别人愣了吧唧问您谁啊,人头也不低,一挑眉毛一眯眼说我姓张名伟。


  您问哪个字?


  ——嚣张的张,伟大的伟。


  就这么个神不怕鬼不怕天大地大就他当家的爷,脑袋也不知道是被驴踢了还是被门夹了,青睐他的姑娘个个儿有着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之姿,从城东排到城西还得拐个弯儿再绕回来,却一个也没入了他眼。


  媒人几乎要踏破他家的门槛儿。张伟眯着眼将美人儿画像打量一番,瘫在木椅上啃苹果,啃完俩才慢吞吞地说,对不住,我这……心有所属了。



  也不知道哪里传了这个消息,说他看上了西街茶馆的薛老板。


  听到客人讲的时候翘着二郎腿的薛老板吓得从椅子上跌了下去。



  薛老板也好看,和姑娘们不一样的好看。


  张伟实在觉得薛老板人长得好看,眉目如画的一张脸,一对眼睛亮晶晶的,像有星子在里面,笑起来,温柔又狡黠。


  买菜的小贩摸着下巴说:能比姑娘好看?


  张伟不屑地嗤笑一声,一副懒得与蠢人争辩的样子,吐了嘴里那根细细的芹菜杆儿,还是没忍住说了一句:


  ——比全城的姑娘加起来还好看!



  再一次说这句话的时候张伟在茶馆对面的酒馆里喝酒,倒一碗往对面薛老板那儿抛一个媚眼儿,喝到半醉了银子桌上一拍,就往茶馆里找老板发酒疯。


  老板!我要喝茶!


  薛之谦吩咐人给他一壶,张伟对着壶嘴儿灌,灌完打个嗝儿,说一声好茶,就醉倒在地不省人事了。


  后来薛老板往茶馆门口放了十多只大黑狗,毛皮都像擦了油似的黑亮,实在威风凛凛。


  这也拦不住张伟,他自学成才,吹声口哨儿狗都趴下摇尾巴打滚儿,身子软得跟闻了猫薄荷的猫子一样。


  薛老板瞅着那些蹭着张伟小腿撒娇的狗,实在没法子了,就随他去。



  这位爷怎么眼里就只有这位薛老板呢,还得从半年前说起。


  半年前张伟从边塞回来,带着一身血腥气。


  这场战争改变了他多少,明眼人不难看出来。当初还不能称得起爷的时候,张伟连鸡都不杀,但战场走的这一遭,他也干过手上带着敌军的血,往干粮上一抹闭眼接着啃的事儿。


  ——没什么味儿,当时三天没吃东西,都饿慌了,还吃得出什么来?


  ——害怕呀,能不害怕么!


  害怕顶什么用?


  他皮是硬的心是软的,第一次杀人自己在稻草堆里哆嗦了半天。回城以后还天天做噩梦,有一阵子闭眼就是死人的脸,掐着他的喉咙说还我命。


  他们脸上都是血,吓醒后他身上全是汗。


  可他眼睛里还是干干净净,笑起来也像是真的没心肺。回来后就像城里所有吊儿郎当的官家少年郎一样,每天干些不务正业又不伤大雅的事儿。


  这日子不好过,可他毕竟还活着哪。



  全城的人不知道他不好过,都把他当英雄。


  张伟收礼收到手软。


  薛老板虽与他没什么交集,却也打发下人给他送去了些茶叶。


  张伟不识茶也知道是好茶,他闻着茶味儿叹气,招呼要走的小厮说,您还是都带回去吧,我手上既已沾了血,从此便泡不了茶啦。


  小厮拱手:我家公子吩咐了,您必须手下。


  嚯,瞅瞅这都什么人。送个礼还这么大架子。


  张伟乐,行,你不非要我收下吗?


  ——我不能泡茶,我还不能找你泡茶吗?



  张伟收过很多东西,自己也没料到会被这茶叶味儿迷得找不着北。


  ——茶可是好茶啊。



  茶馆里没多少客人,他跟着小厮到了后院,薛老板在写字,一手执着毛笔,一手拉着垂下来的衣袖。张伟直勾勾地盯着他露出来的半截手腕看。


  白。真好看。


  都说薛老板好看,今儿一见,诚不欺我。


  薛老板叫他坐。张伟眉毛一挑,问:这儿就一张石凳,您是让我坐哪儿?


  薛老板动作一顿,一大滴墨汁落到纸上。他有点尴尬,咳几声道,那我们去屋里坐?


  那不太好,您想啊——张伟笑眯眯。


  你有情我有意,蜡烛一吹,哎哟喂——


  薛老板眨眨眼睛,有些疑惑地递过眼神。


  你应该去看郎中了。


  说完薛老板啪地放下笔。


  ——送客!



  宣纸上溅出一大朵墨花儿。


  张伟觉得这花儿也溅在他心里,轰地一声,像春雷,像要重新剥开混沌,开天辟地。



  张伟第二天又去了茶馆。


  他这回知道了老板名叫薛之谦。


  这人怎么又来!薛老板瞪眼,心里骂了无数句,面上还是客客气气的。一早上,张伟把茶馆里的桌子全擦了一遍,瞅着薛之谦脸色软了,依着墙和他聊天,绞尽脑汁想出一句:问您啊,您送我茶叶干什么?


  张伟笑笑:您这是浪费,我这种人,已经不能泡茶了。


  薛老板歪头瞅着眼底一片落寞的人,心里一软:你不用自己泡茶……


  就等您这句话了!


  张伟瞬间变了张脸,笑嘻嘻地凑近薛之谦:既然如此以后就麻烦薛老——


  薛之谦捂住耳朵。


  送客送客!



  接连半月。


  张伟越挫越勇,每天都到茶馆看一眼薛老板,贫一会儿嘴就走——就被轰走。


  后来就往对面酒馆钻,半醉了便过去耍酒疯。


  这天又看见摇摇晃晃走过来的人,薛老板彻底投降了。


  这次没让那人惨不兮兮地扑倒在地上,他先伸手搂住了,皱着眉道:喝了这么多天,你也受得住……!


  ……酒壮怂人胆。


  张伟贴着薛之谦的耳朵嘟囔,吐息滚烫。


  薛老板心尖儿一抖:我扶你进去,你……好好睡一觉。


  嗯……我想跟您睡觉。张伟含含糊糊地逗他。


  薛老板没轰他,耳根反倒红了。


  不行!


  那我再努把力。


  张伟闭着眼睛去亲他,眼前被酒气糊的完全,分明什么也看不见,嘴唇却找得正正准儿。


  薛之谦身上除了茶香什么也没有,今天这人进了先给染上层酒气,两种味道混着往鼻子眼儿里钻,竟也好闻得很。


  他没沾过酒,闻了一会儿,亲了一下,都觉得自己醉了。


  茶是好茶。


  酒也定是好酒啊。



没有后续(。
爽完就跑。刺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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